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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領時期,淡蘭古道是進出噶瑪蘭的唯一通路,險峻崎嶇,行旅不便。日治時期,鐵路縱貫線完工,大正七年(1918年),也開始了全長95公里的宜蘭線的工程。

    工程以貫通草嶺的草嶺隧道最為艱鉅。北端與南端分別在大正十年(1921年)11月28日與12月16日開挖,大正十三年(1924年)二月二十五日全長2165米的隧道貫通,全線也在當年11月30日完工,舉行通車儀式。

    舊草嶺隧道的完成,是當時東南亞最長的鐵路隧道,所以台灣總督府相當重視,北口門額上“制天險”為鐵道部長新元鹿之助所題,南口門額上“白雲飛處”為總務長官關東賀來佐賀太郎所題[註]。



    隧道工程由鹿島組負責,吉次茂七郎負責總工程的設計與督導,他在大正十二年(1923年),不幸罹患黑水熱死於本地,隧道完成後,在北口附近立有紀念碑以慰英靈。

    1985年宜蘭線鐵路雙線化工程完工,這個隧道就功成身退了,2004年宜蘭縣政府以“舊草嶺隧道”公告為古蹟。次年,我循址走二號省道,經過一番詢訪,終於來到了舊隧道南口。

    當時洞口被紅磚封住,原本鐵軌的都被抽掉了,換上兩排小灌木,似乎已為觀光作準備。



    最近審查論文,內容提到舊草嶺隧道,重新引起我的興趣,再從網路搜索,發現舊草嶺隧道及週邊有很大的變化。

    原來去年(2007年)6月2日為配合台鐵120週年,與觀光局東北角管理處共同辦理“東北角舊草嶺隧道──丟丟銅行走之旅”活動,舊隧道口的磚牆換上了鐵門,隧道內添上了照明設備,外頭也鋪上鐵軌,成為東北角風景線重要觀光資源,也為台鐵營運增添一項財富。最近也連上自由車道,為節能減碳作出貢獻。古蹟能發揮它的功能,總是令人喝采的。

    舊草嶺隧道還有一樣觀光資源,那就是宜蘭民謠〈丟丟銅仔〉。這首民謠的起源,專家簡上仁曾搜集不少說法。根據前文建會主委邱坤良等人採自林青耀的說法,認為歌詞裡提到的“磅空”,“就是澳底的磅空”。認為當時工人想像將來火車經過隧道的情形,編了這首歌。(邱坤良、施如芳、張秀玲、藍素婧、郝譽翔《宜蘭縣口傳文學》)隧道北口是澳底,這裡說的“澳底的磅空”就是舊草嶺隧道。

    但根據徐惠隆《走過蘭陽歲月》的說法,認為開鑿隧道時,“碎石不斷,再加上岩石間滲出的大量水分,使得工程難以進行。抽調前往的蘭陽壯丁,在工作之時或休歇期間,苦中作樂,以流行的〈丟丟銅〉曲調,填上歌詞,一首很有鄉土風味及開拓氣息的宜蘭民謠,傳播著宜蘭人的希望和驕傲。”這個說法最大的不同,就是〈丟丟銅〉的曲調早就流行的了,工人就是按聲填詞而已。

    跳開文學的浪漫,這首民謠的詞意是火車進洞時的震動,引起原本掛在隧道上頭的水珠往下滴,合理推測應寫在隧道通車之後。不過,文學想象往往不合於形式邏輯的情理,陶淵明的〈歸去來辭〉都還在返鄉途中,就已經聯想到第二年春耕的景象。所以,這首歌也不能排除出自築洞工人之手。

    現存〈丟丟銅〉的歌詞有很多版本,像許丙丁作詞的“雙腳踏到伊都,阿末伊都丟,唉唷台北市”,可以確定是他個人倚聲創作;但也有的文詞相當拙樸,創作在“火車行到磅空內”之前的可能不是沒有。像“阿兄(那)錢銀,紅尾la-ta,tiuh(仔) tiuh tiuh tan a tom-a la-ta tiuh-a a-to我不愛;愛欲(那)手指,紅尾la-ta,tiuh(仔) tiuh tiuh tan a tom-a la-ta tiuh-a a-to一只來”,就顯得十分鄙俚。昭和十八年(1943年)4月20日,呂泉生根據當時廣播界文人宋非我的唱詞,記下了〈丟丟銅仔〉,刪芟其它鄙俚的歌詞,成為現在通行的版本。

    即使〈丟丟銅〉的曲調早在開鑿舊草嶺隧道之前就已流行,但相當多宜蘭鄉親認為磅空就是舊草嶺隧道,這就給了古蹟更大的感情成份了。

    若說侯孝賢的《悲情城市》重建了九份的繁榮,那我們可以期待〈丟丟銅〉給草嶺甚至宜蘭帶來什麼嗎?舊隧道的北口在澳底,屬台北縣界,“故吉次茂七郎紀念碑”的基座大半埋入地底,石欄也都不見了,不禁讓人想起五股守讓堂和樂生療養院的命運。

[註]行書“白”字起筆稍誇張,以致有人誤以為“國”字。“白雲飛處”是說火車走出燧道,冒出來的白煙,好似原本從山洞飛出來一樣。如說是“國雲勝處”,一點道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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