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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崖土司城的入口,右側是城牆,中間石階,大多後來修補的。


看不出城門的東門遺址。


第一下河道,下通唐崖河,路旁有排水工程,兩側都有殘存牆基。


荊南雄鎮楚蜀屏翰功德坊,是唐崖土司城少數的地上遺存,也是土司衙署建築群的起始。


土司衙署位在一級台地上,可以想見當年宏偉壯麗的氣象。


第二級台地上的建築遺址,後面第三級台地是官言堂遺址,最後第四級台地是內宅遺址。


從內宅遺址後面,眺望整個坐西朝東的衙署區,可以想像當年寛闊恢宏的氣派。


殺人台,顧名思義就是處決人犯的地方。


M12雙室墓葬,石雕精美,墓主應為貴族。


南門城牆中段,牆體保存較為完整。


第三下河道,也同樣有排水工程。


萬獸園遺址,應為土司園林的一部分。


M1墓葬的規模、形制、雕刻,是現存遺址的精華所在,墓主據說是第二代土司。

IMG_5391.JPG - 中國訪古
夫妻杉據說是十二世土司覃鼎夫人田氏手植,象徵愛情的堅貞。


大堂寺遺址,據說是覃鼎夫人田氏所建的佛廟。


采石場遺址,提供著整個土司城的建材。


張飛廟矗立在東門城外,兩對石人石馬成於萬曆三十九年。

 

    到湖北恩施旅遊,如果向當地人請教,十有八九都會到一座仿古的“恩施土司城”,其性質屬於民族風情園,和登錄世界遺產的“唐崖土司城”差十萬八千里。

    憑過去大陸旅遊的經驗,走出恩施火車站,很快地找到了開往咸豐的班車,走高速公路,兩個鐘頭多就到咸豐客運站。幸運的是,“咸豐─唐崖─尖山”的班車,也剛好快發車了,趕緊跳上去。

    山路又曲曲折折一個多鐘頭,確定眼前就是“尖山大橋”,正準備下車,隱約看到“土石掉落”的告示,車子已滑行到橋下,改道了。幸好在尖山下車,離橋也不遠,都三點多了,想打個摩的進去,不料山村摩托車都用來載貨,完全不想賺這個錢。好不容易走到售票處,坐上電瓶車,開始“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的摸索之旅。

    古代中國西南地區,很多少數民族在政治、經濟處於劣勢下,退居山地。在平地上建立的各個政權,互相攻伐,終於有了統一的中央政府,對這些山地部落基本上都採取羈縻政策,授官、世襲、不干涉內政,又可免於戰禍,對部落首領來說,無非是個保障。

    唐崖土司的始祖,依其族譜,可以追溯到唐代的覃大櫆,湘西土家族。南宋寧宗開禧三年(1207年),信王吳璘之孫吳曦叛,覃伯堅因功授行軍總管,鎮守施州柳州城,其子覃普諸世襲,還因功加封鎮國大元帥,任施州鎮邊萬戶總管府總管。普諸有三子,長爾毛世襲鎮國大元帥,掌施南宣慰司,次散毛,三子化毛。

    元世祖至元二十年(1283年),化毛奉長兄爾毛之命,領兵三千攻打蠻酋馬化龍,取得唐崖五峒地,置軍民千戶所。元惠宗至正十五年(1355年),朝廷正式設立唐崖長官司,六品,這是唐崖土司的始封。覃化毛治理有方,土民稱之為“啟處送”,為唐崖始祖。

    大明帝國承襲了土司制度,“以原官授之”,明太祖洪武四年(1371年),二世祖覃值什用隨左將軍廖永忠入蜀征討明玉珍,立下軍功,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參加湘鄂西土司叛亂,遭廢置,成祖永樂四年(1406年)復置。世宗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九世祖覃萬金奉調征討麻陽苗變。穆宗隆慶四年(1570年),境內金峒土司覃壁叛亂,覃柱奉調征討。神宗萬曆二十七年(1600年),播州宣慰使楊應龍反,唐崖土司也參與平亂之役。可以說,唐崖土司一直都配合大明朝廷的徵調。

    唐崖土司在十二世覃鼎手上,迎來盛世。熹宗天啟元年(1621年),朝廷用兵遼東,檄文傳至四川,永寧土司奢崇明遣頭目樊龍、樊虎先行,據重慶而叛。覃鼎奉調,協助布政使朱燮元平亂。次年(1922年),又奉調征討水西土司安邦彥。天啟三年(1623年),奉調征討永寧土司奢崇明、奢崇輝父子,聲望與日俱增。

    康熙四年(1665年),歸順清廷,頒宣慰使司印,官授原職。康熙十三年(1674年),吳三桂反,唐崖及鄂西諸土司紛紛歸附,康熙十九年(1680年),唐崖再次歸附清朝,再獲頒唐崖長官印。後覃宏據石寶寨抗清,唐崖又叛附,次年重歸清廷,被降職。叛服無常,說明唐崖實力走向衰弱。終於擋不住世宗雍正四年(1726年)開始的改土歸流。

    湖廣總督邁柱先在雍正六年(1728年)撤施州衛,建恩施縣,雍正十三年(1735年),忠峒土司田光祖糾集唐崖在內的十五土司自請改流,清廷立刻在唐崖、金峒、龍潭土司所在地置咸豐縣,取咸慶豐年之意,唐崖土司正式走入歷史。末代土司十六世覃梓椿改流後,乾隆元年(1736年)赴省安插。十七世覃光烈尚未承襲,回籍身故,叔覃梓桂祖代孫職,以世襲把總,遷移漢陽西門外吳家廠吳家老衙署住居。

    現在唐崖土司城只是遺址,地面建築破壞殆盡。考古發掘有焚燒痕跡,據判斷應在土司離開不久,一把火燒了,以絕後患。

    來到園區,爬了一段石階,從東門進入,就看到一片東寬敞的東西向斜坡。從殘存的石基,可以看到由三條下河道和三條橫街構成的生活區,所謂“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是先民起居、商貿的場所。

    由第一下河道往上走,就來到了南北貫通全城的主幹道,這條道路分上、中、下三街,分佈著與路面垂直的排水溝,還有與道路一致的明溝或暗溝。

    從中街往南走,就來到了衙署區。建築物分布在由東向西的四級台地上,沿中軸線依次是“荊南雄鎮”牌坊、大衙門遺址、官言堂遺址及內宅遺址。

    荊南雄鎮楚蜀屏翰坊是衙署建築群的起始,有石階垂直連接主幹道。這是天啟四年(1624年),奢安叛亂之後,朝廷表彰覃鼎戰功,升宣撫使,授平西將軍,敕建帥府時建的功德牌坊,當時正是唐崖土司鼎盛的年代。

    大衙署遺址在一級台地,官言堂遺址在三級台地,內宅遺址在四級台地,另外二級台地也有建築遺蹟,仍在清理。除牌坊是地上遺存外,其它都是地下遺址,東西長218米,南北寛155米,總面積達33790平方米,可以想見當年的宏偉壯麗。

    從四級台地南沿往上走,可以看到南城牆,保存得相當完整。殺人台在城外,附近還有一座編號M7的雙室墓葬,石刻精美,應屬貴族階層。城東南外,也有許多墓葬,沒細看,也不知年代。

    從四級台地北沿往上走,有萬獸園遺址,應屬土司園林的一部分,有路可以上玄武山。土司的墓葬都在玄武山區,最大的一座编號M1,墓主據說是第二代土司,位於城內西北部,由祭台、墓室及封土三個部分構成。祭台由八字形石壁圍合,石板鋪地,周圍石雕望柱、欄板,前有三級台階。墓室石雕四開間殿堂式建築,重檐廡殿頂,有廊,以石雕出仿木瓦構件的柱、枋、斗拱及屋檐、鴟吻。內部對應四開間,四個石砌槨室。欄板、石壁、墓室內部都有雕有精美的花草、瑞獸圖案,是唐崖土司城藝術精華。

    在M1墓葬之後,有電瓶車,載往夫妻杉景點,兩樹據說是覃鼎夫人田氏所植,象徵愛情的堅貞,當地人視為神樹。

    回程經過采石場,為土司城建料的來源。還經過大堂寺遺址,據說田氏喜佛,朝峨眉山歸來之後所建。最後差一點成為遺珠的張飛廟,它高矗在東門外也,據說也是田氏所建,但前面兩座石人石馬,雕於萬曆辛亥歲(1611年),覃鼎尚未承襲。

    從土司城出來,請門口保全連聯電瓶車,等了許久,決定步行出園,走了10分鐘,看到電瓶車載客經過,回到售票處,問得返咸豐最後一班車為17:30,加緊腳步,趕到尖山鎮上,跳上17:00的班車,到咸豐又趕上回思施的末班車,回到思施,找到酒店,冒雨將中晚餐一併吃完,才有時間回味唐崖土司城。

    一個始於元代的政權,和中央政權保持微妙的獨立政治運作空間,即使朝廷勢力衰微了,自己力量壯大的,終究隱忍,不敢撕破那個默契。有其他勢力挑戰中央政權,立場也隨著這些勢力的遠近強弱搖擺起來。這樣,唐崖土司走了18代,381年。但中央政權強大了,無論過去多麼順服,立下多少戰功,土司必然走向末路。一大片遺址,只有一兩件地上残留,令人萬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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