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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陽橋北遇見的“晉邑十一都湖美鄉拱辰殿玄天上帝謁祖進香團”,神轎相當簡單。


上帝化身的靈石,已經不是祭典的中心。

 
這個新塑的玄天上帝水泥像才是整個活動的核心。 


橋南這邊真是旌旗蔽空。


這個腰鼓隊服裝可真新穎,隨後那隊就是有名的惠安婦女服飾。


這個鈸隊的服飾像少數民族,其實樂器也沒打幾下,年輕一點的團員還在滑手機。


這個手鼓隊的服飾就接近羗藏。


跟台灣一樣,其他神祇也來祝壽,陣頭就沒台灣熱鬧。


也不知哪家出殯,儀仗人員已經到了,後面那位妝只畫一半,還要留時間完成。


這種裝扮接近唐代,有日韓風,後面的羽摺扇應是表演道具。


這種女子西樂團,台灣也還沒消失。


直銷會場滿滿是傳統服飾的老婦人。


直銷會場是泉州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劉氏家廟的前埕。


在泉州天后路上賣海產的惠安查某人。

 

    每年農曆三月初三,玄天上帝聖誕,泉州各宮廟都會組團到洛陽橋中亭進行參拜儀式。

    四月八日,天未全亮,我就打的來到洛陽鎮這一頭,就已經遇上“晉邑十一都湖美鄉拱辰殿玄天上帝謁祖進香團”,當時7:40。到了中亭,已經萬頭攢動,人潮洶湧,鑼鼓喧天,鞭炮聲不絕於耳。

    原以為就這樣,沒想到走到萬安鎮這邊,一團又一團,路為之壅塞。當時我正趕行程,長長的隊伍讓我慢下腳步,直到8:56才得以擺脫。

    洛陽橋之所以成為玄天上帝祭所,是因為中亭有塊岩石,上面有龜蛇圖案,為玄武形象,當地人稱之為“上帝化身”。而民間還流傳一個說法,玄天上帝原姓張,屠豬為業,自覺殺生過多,就到洛陽橋,以劍切腹,將腸胃擲入水中,因此得道升天,腸化為蛇,胃化為龜。有人認為玄天上帝是明朝鎮邦護國之神,清朝刻意製造豬屠之說,以貶損玄天上帝之身分。姑不論此說是否成立,傳說連上了洛陽橋,間接提高了它的宗教地位。

    過去這裡也有個習俗,就是各地的“村老大”都會用短劍劃石出火,點燃香火,再將香火帶回村里,祈求一年平安,就叫“乞火”。不過,現在祭典的中心,卻是新塑的玄武神像,脅侍龜蛇二將,那塊靈石反而掠在一邊,民間宗教思維邏輯自由流動,可見一斑。比較奇怪的是,這天明明三月初二,不知當地為何提早祭拜。

    最讓我感興趣的,不是祭典本身,而是台灣迎神賽會常見的藝閣陣頭。一般都認為台灣藝陣源自於泉州、漳州,可是這天我完全沒看到藝閣,而陣頭可就有趣了,居然都是清一色的女陣,更妙的是清一色的秧歌隊伍,這種北方舞蹈隨著“大革命”,傳播到中國各地,現在革命時期過去了,還牢牢的抓住民間信仰活動,而且同樣是泉州地區,秧歌隊伍的裝扮,還真集中國各地之大全,神奇之至。

    至於藝閣,台灣雖還不至於絕跡,但大部分轉型為電子花車,反而日本最為常見,如果說日本藝閣來自中國,那就只能說“禮失求諸野”,他日若要申請非遺,還不知哪裡是正宗呢。

    在橋南往蔡襄祠路上,看到一群群歌仔戲打扮的女人,不是往橋的方向走,乍看以為藝閣,因為藝閣以妝扮故事為特色,一般都是童男童女,眼前那些人年紀似乎大了些。

    好奇心驅使之下,問了附近民眾,原來是出殯的儀仗。近年來,台灣殯儀業朝簡單隆重發展,以告別式為主,棺柩出了殯儀館,立即抬上靈車,再也看不過去的陣仗。

    舊社會的有錢人,特別講究“死後哀榮”,一路都是儀仗。傳說前陣已達墓地,後隊仍在殯所未發,這樣才能展現生前的財勢。

    自古以來,人間儀式的陣仗,尤其是婚葬,向來比迎神陣仗大得多,孝子賢孫不惜傾家蕩產,調度各地陣頭,“共襄盛舉”,所以能看到的,也比較豐富多樣。比較常見的是西樂團、南北管、五子哭墓,還有各式各樣的藝閣等。

    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觀察,所以不清楚這些妝扮人物屬於哪種性質,在儀式裡起什麼作用,但在台灣已消失的事物,突然在泉州重現,也有“他鄉遇故知”、“久別重逢”之感。

    腦筋還停在民間藝陣,眼睛又映入新的景象,一大群人坐在廣場,以為是廟會,趨前一看,原來幾個年輕人搭棚子作直銷,底下黑壓壓的,老多於少,女多於男,“貪小便宜”的一群,不正是二三十年前台灣社會的複製嗎?“今天來就要送禮,不是要各位買東西。”結果禮未必拿到,沒必要的東西卻買了一大堆。記得當年,鄰居們還一直催促里鄰長邀人呢!

    廣場其實是“劉氏家廟”的前埕,這座家廟可是泉州市人民政府在2001年公告的市級文物保護單位,開基始祖為劉辰治,為南宋名將劉錡九世孫,元末從今石獅市祥芝鎮大堡村遷過來的。瓜瓞綿綿,子孫眾多,散居各處。如今成了直銷會場,不知坐在裡頭的祖靈作何感想。

    此外,我在泉州天后路上終於看到那服裝奇異的惠安查某人,在路邊賣著海產。頭飾雖然簡單,但仍堅持傳統。雖說這個傳統從上個世紀40年代才開始流行,但2006年中國國務院已將惠安女服飾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也算珍貴。

    以上只是我泉州沿途所見,但見證異地歷史文化,收獲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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