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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竹曾為北台灣的政經文化教育中心。雍正九年(1731年)新置的淡水廳,在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廳治進駐竹塹以後,直到光緒元年(1875年) 以頭重溪為界,淡新分治,北台才有另一個政治中心。

    明治二十八年(1895年)5月29日,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率近衛師團從澳底登陸,6月3日攻佔基隆獅球嶺砲台,11日進入台北城,當晚就派出第二聯隊第四中隊,由佐佐木元綱中尉率領,沿鐵路南下偵察。在此同時,來不及增援台北而暫駐新竹的各路義軍,如棟軍防軍營傅德升、棟右營謝天德、苗栗頭份塾師徐驤、原丘逢甲義軍誠字正前營邱國霖、苗栗生員吳鎮洸、前台灣鎮總兵吳光亮一營及提督首茂林、傅宏禧二營,會師於十八尖山,共推與丘逢甲有遠親關係,曾獲唐景崧頒給“台灣府義軍統領關防”的苗栗銅鑼灣生員吳湯興為統領,旗號“新苗軍”。14日新苗軍伏擊了大湖口車站駐紥的日本先頭部隊,下了馬威。

    6月17日台灣總督樺山資紀在台灣布政使司衙門舉行“始政式”,19日近衛師團命第二聯隊長阪井重季大佐為支隊長,進攻新竹。雖然在楊梅壢、大湖口都遭遇伏擊,22日阪井重季依舊率部進入新竹縣城,支隊本部設於西門內,步兵分屯武營頭及後布埔演武場,騎兵駐於南門,炮兵布於北門外侖仔庄,機關炮隊置於南門義倉。新竹知縣王國瑞及提督首茂林二營先一步棄城內渡。

原社務所,現為靖廬行政中心。

山面懸魚很有特色。



左邊就是神樂殿。

社務所內部廊道與齋館相連。


    新竹失守,台灣知府黎景嵩召募“新楚軍”,以副將楊載雲為統領。自領一營外,還有陳澄波、棟軍傅德升、鄭以金等,共四營。而新苗義軍已發展為六營,除衛中隊營隨身差遣外,徐驤營守北埔,邱國霖營守尖筆山,張兆麟營守三環水流東,陳超亮營守深井,黃景岳營守苗栗。

    25日義軍在城外伏擊日軍,揭開新竹攻防戰序幕。7月9日吳湯興分三路進攻新竹城,自攻南門,傅德星攻東門,陳澄波攻西門,並在虎頭山砲轟縣城,日軍增援,義軍不敵,向十八尖山潰去,北埔義勇軍首領姜紹祖被捕自盡。25日深夜,義勇軍第三次反攻新竹,台灣知府黎景崧阻止劉永福黑旗軍北上,在無友軍增援情況下,傷亡慘重,不得已退出新竹。

    就在新竹失守之後,義軍也開始發動狙擊戰,6月23日日方中壢兵站部被襲,25日騎兵行經頭亭溪,也遭攻擊。為保持後路的暢通,28日,步兵第一旅團長川村景明少將命第一聯隊第一大隊長三木一少佐向安平鎮的胡嘉猷進攻。7月13日日軍也在隆恩埔、分水崙等地,遭到蘇力、蘇俊、林久遠、陳小埤為主的三角湧民勇以及江國輝的大嵙崁義軍的狙擊,日軍憤而在占領區實施“無差別掃蕩”。先期清剿台北至大嵙崁和中壢的義軍;後期,驅除和追擊大嵙崁至新竹間鐵路線右側的義軍,並向新竹以南進兵。

    7月29日北白川能久親王戎裝白馬,率近衛師團司令部出台北北門,松原晙三郎少佐率步兵第二聯隊第二大隊護從,向南進攻。同時,第四聯隊長內藤正明大佐率右側隊,從海山口出發,7月31日第二旅團長山根信成少將率左側隊,從大嵙崁出發。8月2日山根支隊從龍潭陂、銅鑼寨,進攻新埔,3日內藤支隊、松原支隊隨師團司令部從大湖口進入新竹。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從東門進城,行館設在潛園爽吟閣。

神樂殿在社務所的左邊。

神樂殿內部已改為會議廳。

神樂殿折上格天井。

    頭份筆尖山是吳湯興的大本營,除新苗軍六營外,當時新楚軍也編為七營,陳澄波仁字營、廖清軒楚軍左營、蔣為先勁勇前營、楊孝思勁勇炮隊營、梁鵬翊勁勇衛隊營、梁國楨勁勇副前營和鄭以金棟字營,還有新竹西門外虎頭山和南門外雞卵面山,也都駐有前哨,總兵力達5000。

    8月8日近衛師團分三路出新竹,在淡水來的巡洋艦吉野丸、秋津洲丸以艦炮助攻下,山根信成少將率右翼隊,沿海岸前進,進攻虎頭山,追擊至香山以東高地;內藤正明大佐率左翼隊,沿山路前進,進攻雞卵面山,追擊至尖筆山前,砲擊山腰之大埔;川村景明少將率預備隊,在兩翼間前進,進攻枕頭山,與內藤支隊會師。次日凌晨發動總攻擊時,義軍早已撒離。

    10日向新楚軍大本營所在的頭份街發動攻擊,新任總領利瓦伊義臨陣逃脫,甫撤統領之職的楊載雲猶力戰,為叛卒狙擊身亡。

從靖廬外面就可以看到齋館。

齋館在社務所右邊。


鬼瓦懸魚同具特色。









    苗栗縣駐有吳彭年統領的黑旗軍,13日山根信成率左翼支隊從頭份出發,川村景明率師團前衛從中港出發,向亂黽山前進,北白川能久親王率領的師團主力追隨前衛行進,到達後壟。川村接近苗栗時,發現義軍主力在東畔山上,命阪並重季發動正面攻擊,連破三壘,阪井命松原脧三郎少佐率兵迂迴義軍左翼,黑旗親兵營管帶袁錫清和幫帶林鴻貴雙雙陣亡,知縣李烇逃至梧棲港,帶印內渡福州,吳彭年南撒。當晚師團前衛露宿亂黽山以南高地,次日佔領苗栗。

    從以上歷史看來,整個新竹攻防戰,從派出偵察隊到停止戰鬥,歷時45日,指揮官北白川宮能久親王本人都在台北布政使司衙門坐陣,從他離開台北,安抵新竹,總共花了6天。就這6天,日治時期就多了桃仔園休憩所、桃仔園舍營所、中壢舍營所等3個北白川宮御遺跡地。他在新竹住了6天,為了討伐尖筆山的義軍,8月8日他到牛埔山露營,這樣又多了新竹舍營所、牛埔山露營地等2個北白川宮御遺跡地。

    露營和舍營是兩個相對的概念,後者以屋舍為營,前者露天為營。8月8日日軍採取拂曉攻擊,掃蕩了枕頭山和雞卵面山的義軍,經過5小時的驅遂,奪取義軍堡壘,為北白川宮駐紥牛埔山作了準備。不過,露營只才一宿,第二天白北川宮就前進到中港御舍營所──藥鋪陳汝厚家了,另一個北白川宮御遺跡地。

休憩所隱身在社務所和齋館之間。

休憩所也以廊道和社務所相連。


休憩所前面有水池,現在沒水了。


    征台戰爭過去了,北白川宮也過去了。明治二十九年(1896年)3月8日新竹支廳長松村雄之進就在牛埔山上建立了一座“御露營記念碑”,紀念碑正面刻了他親撰的《故近衛師團長陸軍大將北白川宮能久親王殿下露營御遺蹟》,末句“下馬而顧望,必見江山之蒼涼”,“蒼涼”一作“墓涼”,由於碑已不存,無法考查,但新竹客家學者黃榮洛以這句為主要證據,認為這裡是北白川宮“終焉之地”,也算是大膽的假設。松村雄之進是明治時期第一位新竹首長,早在北白川宮來新竹前,就已上任,直到次年6月11日到調到斗六出任雲林支廳長,他見證了北白川宮在新竹的歷史,所以立碑以為紀念。

    根據黃榮洛的資料,明治三十四年(1901年)到昭和二年(1927年)間,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妃與長男成久親王夫婦等多次到牛埔山祭拜並於紀念碑旁種植兩棵松樹,大正十二年(1923年)4月19日,昭和太子來台,特派侍從土屋正直到新竹神社祭拜能久親王。這些資料是可以看出北白川宮家人對他的懷念,以及日本政府對他征台事蹟的重視,但還是缺乏黃榮洛最需要的“親王中彈”資訊。能久親王妃來台主要參加當年10月24日舉行台灣神社落成大典。此山原名客雅山,是牛埔山的一部分,由於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成久親王植松,才有“松嶺”之名。

    神社是日本國家神道教的信仰中心,主要有祭拜皇家祖神天照大神、天皇及皇族、以及守護國土的國魂神,是天皇神化的象徵。明治維新以後,還有鞏固天皇領導核心及推動軍國主義等意義在焉。

繪馬殿現在殘破不堪。


我在2003年參訪時,就已上了鋼棚架,現在也一樣。

    由於松嶺山是北白川宮御遺跡地,建造神社,別具意義。新竹神社的興建,是在大正四年(1915年)三村三平擔任新竹廳長提出來的,不久他就調任台中廳長,接任的廳長高山仰就成立了“新竹神社造營事務局”,由總督府技師森山松之助及其助手八阪志賀助、手島誠吾等設計建造。大正六年(1917年)動工,次年落成。有中門、拜殿、社務所、手水舍、鳥居等,頗具規模,大正九年(1920年)列為縣社。這就是一般所謂“第一代神社”。

    大正九年(1920年)新竹市區改正,潛園遭到拆除的命運,惟有爽吟閣,正是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的“新竹舍營所”,是御遺跡地,神社新落成,就把它遷移到新竹神社旁,以資紀念。

    根據資料說,昭和十一年(1936年)日本政府為了加強皇民化運動,擴大了神社的規模,明治十三年(1938年)開始興建所謂“第二代神社”,明治十五年(1940年)落成。據說設計者新竹州內務部土木課建築技師手島誠吾,特地回到日本,蒐集本州與九州共65座重要神社的資料,在神社局技師角南隆及總督府營繕課課長井手薰指導下,設計出有風城特色的新竹神社,採用前所未有的神門及迴廊等特殊設計來阻擋北風,並將社殿及附屬設施用不同形式的廊道連接在一起,以避免舉行祭典時受到風雨的影響。有人說,這是神社本土化的開始,並影響到臺灣其它神社建築。

這裡應該是神饌所。

看起來像社庫。


    除了這些特殊設計外,其它神社的構件,如本殿、祝詞舍、神饌所、神樂殿、休憩所、齋館,還有參拜道、東司等附屬設施,一應俱全。所以,昭和十七年(1942年)社格再升為“國幣小社”。

    新竹神社的社格和台中神社相同,僅次於台灣神社的“國幣大社”,以及台南神社的“官幣中社”。可惜二戰前後,這些社格較高的神社逐漸從台灣人的眼前消失。新竹神社的命運,一直處於風雨飄搖的情況裡。戰後,警備總部新竹警備分區進駐,1991年警備分區才遷出,1992年又成了“內政部警政署入出境管理局大陸地區人民新竹處理中心”,俗稱靖廬,目前仍在使用中。

    進駐單位並不疼惜這些建築物,任意加以拆除,幸好,有人“廢物利用”,將具有宗教象徵物搬到新竹青草湖名勝靈隱寺,目前寺前還保存了完整的大石燈籠1對,小石燈籠23座,此外還有許多殘缺不全的石燈籠,被當作桌椅使用。這些石燈籠的奉獻團體,有新竹州產業組合、新竹高等女學校校友會同窗會、新竹州農會、新竹州教育會、新埔支廳下、樹杞林區有志、芎林區內有志、橫山沙坑有志等,也有個人奉獻的,如鄭肇基、林清文,以及私人合捐的,如張鏡滿、陳石祥、詹文光、陳壽生、楊成永、黃廷編、蔡緝光、蔡金達、蔡鐘清、蔡德全、潘成、潘炳、潘錦等。奉獻年代,有大正七年10月、大正八年4月、昭和七年10月30日、昭和八年12月16日、昭和十年、昭和十五年10月等6種,可見它們跨了兩代神社。另外還有一座昭和十五年(1940年)日曆紀元二千六百年新竹州下學校職員兒童生徒一同捐獻的洗手台。一對狛犬則被移到新竹市議會門口,作為為民喉舌的象徵物。

二之鳥居前的參道階梯。

神門前的參道階梯。

二之鳥居到神門的參道。

神門裡面就是拜殿、本殿所在,曾經被用作籃球場。


    這些散落在市區的神社遺物,不難參觀,很感謝新竹的好友,陪我一起參訪。2001年新竹市政府登錄“新竹神社殘蹟及其附屬建築”為市定古蹟之後,我還沒真正啟動古蹟之旅,2003年獲知有此文化資產,立即前往,由於收容所等於監獄,警察崗哨甚多,根本不容靠近,只能趁隙偷拍幾張屋邊房角。

    後來去了無數次,大多為了尋訪爽吟閣遺址,也順便在靖廬門外搜尋神社殘跡。每每看到石欄杆內的齋堂、繪馬殿,都興奮不已。有一回還冒著被驅離盤查的危險,爬上石牆,利用大樹為掩護,就近窺探內部情形,幸有新竹朋友把風,再次“得逞”,可惜手機不幫忙,照得模模糊楜的。

    去年底,下定決心,依照線索,一路上以“梳妝樓”問當地人,終於找到爽吟閣舊址,現已起新樓,有新住戶。唯一剩下的一塊石頭,又被鄰婦檢走,她還不知要如何使用。從口訪得知,爽吟閣產業原歸新竹縣政府,以縣有土地拍賣,不知真確否?

銅馬的基座,全拆了。

手水舍的遺跡,上頭空無一物。


石燈籠的遺座。

    當時也找到山頂上的成德中學,遍尋日治時期遺留下來的古蹟,毫無所獲,傳說中的“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御露營記念碑”也還沒物歸原位,甚至還沒找到吧?至於“記念詩碑”,恐怕還要走一趟。

    兒子在新竹服役,退伍後留在新竹學廚藝。有一次到新竹探望他,就約在青草湖靈隱寺前,補照了不少石燈籠的照片。因為他服務地點在民富國小附近,有時探望他之後,就會到靖廬走走,可見探訪的熱情,始終不減。終於得以進去參觀,再一次運用自己的身份。

    靖廬原本收容大陸偷渡客,隨著泰勞、菲傭的移入,也成了東南亞地區嫌犯的拘留所,分男監、女監,監內嘈雜,可想而知。但在青翠蓊鬱的林木環繞下,外在環境依舊清幽,帶了一點肅穆。

石欄杆還保持完好。



    靖廬大門原為二之鳥居所在,現已拆除,留下階梯。兩邊石砌的底座及所謂玉垣、枅垣的石欄杆都還保留。一對大型石燈籠都被移到靈隱寺,現在兩個基座是後來建的,用途不明,位置也不同。

    神樂殿和社務所、齋館保持最完整,由於建築物相互接連,現在成為靖廬行政中心。屋角的鬼瓦與懸魚,工藝精美,展現往日華麗的身影。神樂殿的功能為酬神祭典用之舞台,現在改為會議室,可容50人以上。一般從靖廬外面拍到的建築物是社務所,它和齋館相連成L型,如果從靖廬外頭爬上石欄杆可以看到齋館。館前有水池,目前無水,但可想見當年庭園景觀絕美。

    在神樂殿後方,還有一座保存尚可的建築,格友fdchen認係社庫,由於不在神社中軸線上,我想即使不是社庫,也應是神饌所之類的建築,目前也還在使用。

神社的石燈籠全被移到青草湖畔的靈隱寺。


手水舍也被搬到靈隱寺。


    左側繪馬殿已經殘破不堪了,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目前上了鋼棚架,還用防水塑膠布覆蓋,作為安全防護。但維修工作,始終紋風不動。

    從靖廬進來的參道也保存得很好,兩邊石燈籠和左側手水舍、右側銅馬基座還看得出殘蹟。原神門所在的參道階梯也還在,只是神門全部拆除,改建為兩層洋樓,成了收容所最主要的建築。而神門後面的神社主要建築群,包括拜殿、祭器庫、祝祠座、本殿等,以廊道相連形成特色的建築,也悉數拆除,留下空空的廣場,和不很明顯的建築基座,另外就是一顆巨大的相思樹了。

    據說財團法人台積電文教基金會曾贊助維修經費,從多年維修停擺來看,應該只限搶救部分的經費,至於最危急的繪馬殿部分,預算刪刪減減,恐怕遙遙無期。報載新竹市長林政則希望前副總統呂秀蓮出面協調經費,看慣了公部門的行事風格,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我想,最近不會再去新竹神社了,我在神社外留有太多記憶,總難免觸景傷情,感謝這期間所有協助我的人,尤其是一位離開老婆卻仍愛女兒的父親。

一對狛犬也被移到新竹市議會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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