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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莒島位於馬祖列島的最南端,根據近年科蹄灣遺址、熾坪隴遺址的考古挖掘,早在4、5千年前就有人類活動的痕跡,接近福建越人文化。

    從出土的宋元青瓷片來看,漢人文化大約在五代十國以後才進來的。有人說朱熹稱此地為“白犬”,恐怕失實。但當時已有人在灣澳居住,過著簡單的半漁半耕的生活。

    大明政權一開始就實施海禁,但“海上居民,近来海禁太嚴,漁樵不通,生理日蹙,轉而為盗。”(趙文華《嘉靖平倭祗役紀略》卷5)當時稱為東沙的東莒,住的也許就是有時會變成假倭的漁民。不過,萬曆四十五(1617)年這裡還真來了倭,日本長崎代官村山等安派桃煙門出海,尋找前一年派出的遠征高砂艦隊司令──村山秋安,沒想到就在東沙擱淺,被水標參將沈有容招降,這件事還被記載在《大埔石刻》裡。

東莒原名東沙山,位在白犬嶼(西莒)之東,有人就稱東犬嶼,連帶的西莒也有人稱西犬,但就沒人稱西沙。


    我有理由相信,明代記載裡的東沙就是今之東莒,當時又有東沙嶼、東沙山的異稱;而毗鄰的西莒,當時稱為白犬嶼。萬曆七年(1579年)蕭崇業以戶科左給事中奉使琉球,據所作《使琉球錄》:“梅花頭,正南風,東沙山。”當時朝廷使者,通常從福建省福州府長樂縣廣石梅花所開洋,梅花是所名,在閩江口外,取南風可到東沙山。萬曆三十四年(1606年)為冊封琉球中山王,以兵科右給事中夏子陽為正使,王士楨副之,他們同撰的《使琉球錄》記載了整個出使過程,說“梅花頭開洋,過白犬嶼,取東沙山”,書中所附〈琉球過海圖〉作“東沙嶼”。這明顯在東沙山之前的白犬嶼,除西莒以外,還會是哪一座島嶼?

    康熙二十二年(1685年)台灣初平,當時工部尚書杜臻,奉詔與內閣學士石柱往閩粵撫視,曾說:“東沙、白犬二山,相連在磁澳正東,北望竿塘,南望東庠,東沙澳水深九托,可泊南風船百餘,用單已針三更可至牛山,白犬形似蹲犬得名,繞島石稜如鋒,碇索遇之輒斷,泊時倘遇颶風,即有不測之危。”(《閩粵巡視紀略》卷五)東沙、白犬明明就是兩座不相連的島嶼。

    從東沙推出西沙,說乾隆時並稱白沙,又稱西沙為上沙,稱東沙為下沙,那都是後來的事。同樣的,白犬本為西莒專名,說兩島並稱白犬,認為形似蹲伏在閩江口外的兩隻犬,那也是後來推論的。

東犬燈塔是總稅務司赫德在中國沿海興建的第二批燈塔,取名中犬燈塔。

    雖說這些名稱都是後人搞出來的,但也存在百年以上。東犬以白犬之東得名,後來相對於東犬,稱白犬為西犬。東肯之名,主要是福老話“犬 ”(khián)和“肯”(khíng),聲母同,又都是陽聲韻,很容易造成音轉所致。

    東犬除了本島之外,周圍還有許多無人居住的小島嶼,如犀牛嶼、永留嶼、林坳嶼、大嶼、小嶼、鐵尖山等。

    在以前,東犬只是航海針簿上的地標,儘管有人居住,也沒引起太多的注意,然而近代文明還是沒忘了它。

燈塔由韓得善設計,伯明罕強斯兄弟公司承建,並提供燈器。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鴉片戰爭的失利,迫使中國和英國簽訂《南京條約》,開放廣州、福州、廈門、寧波、上海等五口通商,一時東南沿海洋船匯集,但港澳曲折,礁石密佈,亟需新式的助航設施。咸豐八年(1858年)英法聯軍後簽訂的《天津條約》與《中英通商章程善後條約》就加上修建助航設施的規定。

    在此同時,中國陷入太平天國的動亂,根本無暇執行相關工程。而且,南京成了天京,清政府也無法控制上海海關。咸豐四年(1854年),英、法和美等三國駐上海領事館聯合與蘇松太道吳建彰進行談判,決定三國各派一人協助清廷徵集關稅,不久這個委員會的職權就擴充到海關、航運、郵政等方面的管理。咸豐九年(1859年)兩江總督兼各口通商大臣何桂清委任英國稅務司李泰國(Horatio Nelson Lay)為總管各口海關總稅務司。

    同治二年(1863年)李泰國因阿斯本艦隊去職,英國人赫德(RebertHart)接任,同治八年(1869年)開始首批新式燈塔的建造,同治十年(1871年) 在臺灣海峽繼續第二批新式燈塔的建造。

燈塔由塔身、燈塔、塔頂三部分所構成,以花崗石為建材。


    東犬燈塔是為福州成為通商口岸,便於船隻進出馬尾港而建。建於同治十一年(1872年),由營造司韓得善(Cavid M.Henderson)負責設計,英國伯明罕強斯兄弟燈塔工程建造有限公司(Chance Brothers and Co. Limited, Lighthouse Engineers tructors, Birmingham)承造,歷時三年而成。

    從線上搜尋到的資料,都說燈塔建在“老頭山巔”,也有說是“東沙山上”,其實老頭山就是東沙山,位在東莒島南端,而燈塔是在島的東北端,聽說這是連江縣政府搞錯,以致層層相因,全都錯了。燈塔所在的山頭,就叫燈塔山,海拔66米。山下就是福正村,為福裡、澳正的合稱,福裡舊名滬裡,澳正舊名澳井。

    東犬燈塔的年齡,僅次於前一年(1871年)興建的東碇島燈塔,與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建成的東湧燈塔共扼閩江口。

燈塔的辦公房舍是行政中心,一直由外籍看守員負責行政業務,直到1949年。


    它也是我國第一座以花崗石為材料建造的燈塔。高19.5米,牆厚99厘米,由塔身、燈塔、塔頂三部分所構成。塔身基座高54厘米,空心圓筒形平面。座身向上微收,呈圓錐形。塔身塔身10.66米,內部螺旋狀石梯。塔燈為鑄鐵構造,高5.25米,分上下兩段,上段為透明玻璃罩,供燈器透光之用,下段為工作平台,以鑄鐵鉚成,安圓拱形鑄鐵燈覃,有三角稜鏡的聚光水銀燈,外圍鑄鐵欄杆。塔頂疊澀出檐,安置風標。憑欄遠眺,海天島嶼,盡奔眼底。

    最初,東犬燈塔的燈光點距離水面21丈8尺(約73米),晴天能遠照69里(約34.5公里),內部燈器採用二燈蕊多孔油燈,1912年後來改用85毫米的白熱石油氣燈,也都是英國伯明罕強斯兄弟燈塔工程建造有限公司的產品。正常運作時,每20秒可閃白光3次,光力約2萬9千燭光;經蚌形玻璃透鏡的折射,光程可遠達16.7浬(約31公里)。難得的是,這些燈器還都保留下來,作為見證科技演進的珍貴文物。

    整個燈塔基地呈長方形,長184米,寬61.5米,總面積11,316平方米。由辦公房舍、庫房、雞棚、廚房、儲藏室等空間所構成,北側還有霧砲台、旗竿台、火藥房等建築,由於軍方長期借用,許多房舍的用途與配置多已改變。1978年,又因“戰備需要”,拆除西南角圍牆50米,目前基地呈菜刀型,面積縮為10,549平方米。

東犬燈塔最大特色就是從辦公房舍連到燈塔門口的防風牆。


    值得一提的是,從燈塔門口到辦公室中廊大門正中建築了一道防風牆,高125厘米、寬52厘米、長50米,為台閩地區所僅見。據說這裡地勢較高,風力強勁,這道牆可以讓工作人員在強風吹襲下,低身快速通過,手裡的煤油燈也不會吹熄。

    由於燈塔與洋房外牆均漆成白色,當地人民也稱之為“白毛城”,在藍天白雲綠草襯托下,景致冠於馬祖諸勝。

    最初,燈塔人員編制有外籍看守員、助理看守員與中國的看守員。外籍看守員也行政事務的負責人,負責燈塔的操控,華籍員工主要職務是看守燈塔。這些外籍看守員除英國人外,也有丹麥、荷蘭與俄羅斯人,1949年才改由本國人擔任。

東犬塔燈的養雞棚,守塔人的食物必須自給自足。


   有趣的是,這座燈塔最早的英文名稱居然是“中犬燈塔”(Middle Dog Light Station),當時海關總稅務司與燈塔的外籍看守員來往文書中,都使用這一名稱,或許福老話“東”(tong)、“中”(tiong),只差了一個介音,外國人聽不分明吧。另外這裡還有白犬燈塔、白肯燈塔、東犬山燈塔等異稱,1985年1月23日海關總稅務司署海務處正名為“東犬島燈塔”。

    1956年台海緊張,守軍曾將靠閩江口一邊的燈罩塗黑,以防共軍夜襲。1958年的“823砲戰”,全面停燈,一直到1992年馬祖結束戰地政務,才復燈,前後熄燈達34年。如今運用GPS衛星定位導航,燈塔已無引航作用,但燈塔依舊是當地的精神象徵。

    大坪是東犬另一個聚落,現已發展成東莒行政中心。名稱來自“大埔”和“熾坪”,還包含大埔澳和猛澳等小村落。熾坪,即熾坪壟,又稱黃岐坑;猛澳,又稱網澳,以漁民在此結網得名;大埔,又名大浦,澳口向南,西有老頭山屏障,聚落朝向“對面山”,又稱“樓仔頂”,正好阻擋北風吹侵,是避東北季風的最佳港灣,當地流傳“夏福正,冬大埔”的俗諺,說明了漁民的生活習慣。

燈塔位在福正村上方,該村曾為東莒最大的聚落,現在也沒多少居民。


    相傳清中葉,曲蹄仔(又名科蹄囝、科蹄澳、科蹄灣)就聚集了打漁而來的海上人家,後來陸續登陸,形成聚落。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在澳口建起大王廟,即後來的白馬尊王廟。燈塔建成前後,來者日眾,在大埔建立了下底行、高層行等聚落,日趨繁華。

    國共對峙,馬祖成了最前線,東莒來了大量駐軍,帶來了緊張,也帶來了財富。兩岸情勢和緩,戰地政務結束,島民也和駐軍一樣朝本島移動。福正居民少得可憐,大埔幾無人煙。

   在東莒旅遊之時,一路看到一名少女搭著吉普車,由便服軍官導遊,我想應是將軍眷屬吧,好生羡慕,後來在南竿機場候機位時,認識了建國科技大學電機系的蔡吉勝教授,也認識了這位Tomoko Tsai,原來就是我前一天在東引北海坑道遇到那位被軍官用摩托車載來的小姐,未婚夫在某校當教官,大家都為天下雜誌辦的微笑319活動蓋章而來,Tomoko和我都是最後一顆章。

福正村裡也有馬祖列島最常見的白馬尊王廟。


    我的司機導遊在燈塔前解說防風牆之際,眼前來了兩名女子,拿著旅遊書四處指指點點,顯然是自助旅遊者,怪道來東莒的女人如此之多。後在大埔涼亭上,司機導遊說他以前載過一名女客,剛失戀,辭掉工作,漫無目的的來到東莒,投宿在他經營的旅社,天天都來此亭,據說剛開始都想跳海,久了,心也平了,氣也和了,就回台灣本島。司機導遊說類似的故事不少,他說自己書讀得少,也都沒多勸慰。是女人自療能力強呢,還是東莒風光景致呢?誰也不知道。

    燈塔不只是迷航的指引,也是陌生人兒心靈交會之所,也許什麼都不是,人們常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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