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蒙藏委員會服務時,就常看到一幅“章嘉”的墨寶,忘了上頭寫些什麼,只是一直棄置在那裡,說是章嘉辦事處寄放的東西,後來在章嘉故居原址重建,設立蒙藏文化中心,特闢章嘉大師紀念堂,把那些遺物全移過去,這該感謝董樹藩委員長?要不是,還鎖在倉庫裡長灰塵哩!
那天經過文化中心,適逢春節休館,只有一個館員在裡頭,說是回來取私人用品的。藉悉現在中心主任是徐桂香,這位老同事,自從1996年同遊雲貴之後,就沒再見面了。
在我離開蒙藏委員會後,同僚部屬,有的升12職等處長,有的升參事,有的還“升”終身職的蒙藏委員,有的甚至當上了委員長,政務官。只有我還是永遠無法“升”的教書匠,想來,不勝唏噓!
在那四年,我追隨董委員長,也著實學了些眉眼高低的事。那時總覺得委員長權力很大,一些海外藏傳佛教,活佛仁波切,只要想來台灣弘法,都必須來會拜見委員長。在那個戒嚴的日子裡,沒有蒙藏委員會首肯,流落到外國的“蒙藏人士”一律不放進來。當時,陪在委員長身邊,因緣見過薩迦教主、大寶法王、蔣揚仁波切等得道高僧。
西藏活佛仁波切在台灣民間有很崇高的地位,我是見過的。記得那時委員長異想天開,想興建一座西藏佛寺,“迎請”達賴喇嘛長期駐鍚。於是,命我們到僑光堂(現為台大鹿鳴堂)某仁波切的法場上募款,整個晚上下來,只募得49元台幣,而仁波切當場加持過的一顆藥丸都比我們所得高出20倍。
不久,這位叱吒一時的委員長心肌梗塞驟然棄世,以當時行政院長俞國華領銜的治喪委員會幫他辦了一場既不隆重也不哀榮的告別式後,就如風捲殘雲般的回到冷酷的政治現實。所謂人亡政熄,誰能想到一位雄心勃勃的政務官,居然在身後,所有興革都在腐朽的官僚體制運作下,全化為夢幻泡影。
而章嘉呢?作為四大活佛之一,為何淪落到舍利塔差點被拆的命運?去年雖然引起一陣護塔運動,讓他的名字重新在報紙的小角落露了一下下,但較之其他佛教大師死後的哀榮,終究有天壤之別。能簡單的歸結到佛教“四大皆空”的基本教義嗎?
在網路瀏覽了章嘉的生平資料,隱約感覺他和政治走得實在太近了。在政治地位上他雖貴為國府委員、總統府資政,但終究遠遠脫離了十方叢林修道弘法的宗教生活。
結果呢?在政治上,似乎只能充當個橡皮圖章;在宗教上,也沒有其他活佛有盛大的教團支持,造就崇高的地位。這樣,若不是這次護塔活動,恐怕都被世人淡忘了。
依藏傳佛動的說法,活佛是菩薩轉世,有專門的神職人員組成僧團來供養。1996年夏,我來到五台山鎮海寺,赫然發現這曾是章嘉住鍚之所,這裡的僧侶似乎沒多少時間供養章嘉,因為他實在太紅了,長期駐京,儼然是佛教界的領袖人物。也就這樣,他跟隨國府來到台灣,繼續擁有他的地位。但跟隨他的僧團好像沒跟過來,那些駐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也好像沒跟過來。在他圓寂之後,原本該由僧團處理他轉世的問題的,是由誰處理呢?主持荼毘大典和建塔工作的,都是北投中和禪寺的心源法師,舍利塔也就設在中和禪寺後頭。諷刺的是,這次護塔活動也就因中和禪寺方面想拆移它才引起的。但章嘉的舍利子的歸屬和舍利塔的維護,終究還是章嘉僧團的事,而僧團在哪呢?
幸好,台北市政府在佛教界的壓力指定舍利塔為歷史建築,暫時擺脫拆除的危機,但大師一生行誼與弘法精神呢?看來就如眼前的淡水河一樣緩緩的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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