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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國的歷史好寫,不外君主聖明,軍師神算,武將英勇。亡國的歷史也好寫,不外萬歲昏聵,群臣無能,統帥怯弱。神化的歷史最難寫,國民政府轉進台灣,主要是打敗仗。若要追究打敗仗的原因,那麼,領導和將帥之間就存在著辯證關係。邏輯上,“領導有方”和“將帥有能”不可以同時存在;但如果一定要讓“領導有方”為真,那麼“將帥有能”就必須非真。

    跟老蔣來台灣的政軍首長,像閻鍚山、白崇禧、孫立人、湯恩伯、胡宗南等,這些曾被譽為獨當一面、足智多謀、驍勇善戰的風雲人物,要不是在國共內戰中突然失靈,變得胸無寡略,懦弱無能。那麼,在“萬般能耐,全在朕躬”的造神運動中,他們一生的事業功勳,就必須刻意的被人們淡忘。所以,這些人在台灣人心目中,大概只剩個人名而已,甚至連個人名都不是。

原本是西式噴水池現在成了廢池亭台


    陳濟棠在廣州,時而依附老蔣,時而依附汪精衛,時而聲援李宗仁,在老蔣的眼中,或許是叛服不常,難制之人,但他始終打著孫中山信徒的旗號,也未必當得起投機小人的稱號。不過,終究手擁重兵,獨霸一方,叛誰擁誰,在那個槍桿子說話的年代,即使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格外低眉相待,他也因此博取南天王的稱號。

    中日戰爭還沒開始,他錯估了情勢,以致弄丟了槍桿子。沒有槍桿子撐腰,就只能充當政治上的樣版人物,在老蔣被共軍打得走頭無路時,才想到利用他來號召舊部。雖然那也不過困獸之鬥,但也因為這個剩餘價值,得以追隨老蔣來台。可惜,天不假年,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雖然這樣,座落在北投奇岩路上的陳濟棠墓園,看起來還是相當宏偉壯麗的。有亭,有池,有華表,有牌坊,甚至還有守衛室、圖書館。此外,旌表墓志,更不用說了。

原本是高聳的墓坊現在全倒了


    我當學生時曾經去過,感覺得出墓園的磅礴氣勢,心中不禁興起一股崇敬之情。最近,故地重遊,卻驚駭莫名。竟然就像摔在荒煙蔓草中,壞的壞,倒的倒,一片狼藉,怎會變得這樣?原來是他的親人已經悄悄的把把遺骸取走,遷葬到廣東湛江湖光岩去了。

    本來落葉歸根,人情之常,無足怪也。當年于右任寫的,也只是權厝誌,表明當時人都不認為這是他終葬之所。依據漢族人的宗教思維,靈骨既然移走,墓園也就失去意義,留下的,只是土堆石塊而已,這樣荒圯,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于右任手書的權厝誌還完好,可惜上頭被人塗鴨


    我發現,有人在權厝誌上用白漆以簡體字寫上“打倒郝伯村,台灣獨立萬歲”,實在無知之至。別說台獨、郝伯村、陳濟棠原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事,我個人甚至覺得這陳濟棠墓園有指定為古蹟的價值,古蹟保存的價值取決於什麼?這座墓反映了某個時代某些人的寡情苟安的心態,靈骨縱不在,卻在歷史道路上,留下深深的無法抹除痕跡。

    難過的是,墳墓,難道只有到“陵寢”級的才重要嗎?網路上看到有人在報紙反映陳濟棠墓園荒廢情形,當時的文化局長龍應台的歷史知識,或許只知于老的書法有名,居然用“已拓碑存檔” 來回應。或許她認為這總比“拍照存檔”、“影印存檔”好很多吧?

後記:日本第7任台灣總督明石元二郎,卸任不久,死於日本故鄉福岡,遺囑“願余死後能成為護國之魂,亦或鎮護吾台民”,於是,後人就把他葬在台北三板橋墓地(今林森公園),現已遷往三芝鄉福音山基督教墓地。看來這個日本鬼子,生前“鎮壓”台民還不夠,死後還想繼續“鎮壓”?這樣愛“鎮壓”台灣的人,即使墓園不在,台民會“銜恨心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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