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官村委會旁的王氏宗祠。


東官村委會東北方的栗公祖祠。


孝子會的入會規定就寫在栗公祖祠外牆。


璥公舊家前埕寬闊,應為東官村的總祠。


璥公舊家東邊的篤公祖祠,現作東官二片老人組。


在村西偏的雲路廟,供奉元帥老爺。


隱公祖祠和剛公祖祠並排,後者前面有旗竿石。


江右樓是村裡的圓形土樓,裡面是寨內,外面是寨圍。


水井邊的字,應該記錄了土樓重修日期。


王氏家廟就是王萬邦、王三錫的故居。


也在村東的王氏祖祠,牌上懸著一張《先祖墓地考及祭忌日粉牌》。


在進村路邊的這座江右雄鎮,裡面供奉的是三山國王。


進村路旁的愷公祖祠,門面是側著的。


從村南遠望東官村。


從東官村的衛星照。
 

    雖然宗親王明忠交待中巴師傅,讓我在東官村委會前下車,但我臨時決定不進行拜會活動。

    這次主要是探路,本來就沒打算找耆老作口頭歷史。既無事先照會,預作安排,又沒準備伴手禮,沒來由的冒昧拜訪,經常掛一漏萬。

    東官村是浮山鎮轄下的一個“村”,村委會大門口斗大的“東官鄉”,應該是1983年恢復區鄉區劃的產物。

    東官全村都姓王,在全中國或全世界,這種同姓同宗的大聚落也愈來愈少了。

    這個聚落從明代就開始形成,更難得的是,該村保留了古老的族譜,詳細地紀錄了整個宗族的來源、遷移和發展。尤其“2002年舊曆12月,居住三饒鎮的東官鄉人王河清獻出珍藏的《東官王氏老族譜》,其中詳細記載惟和至起庸……等連續10世先祖考妣的生卒年月日,葬地,分金,簡傳。”更是珍貴的史料。

    從《老族譜》上看,王惟和奉秦氏媽避居的鳳凰山東坑尾王厝島,他的次子王師全“移”到“東山”。王師全生三子,長子王臨壽“移潮城下水門內”,次子王姐蔭“移居東官夏發鄉”,三子王敦德“依住東山”。所以,移居東官的應該是王姐蔭。

    但根據《漁村王氏族譜》,在饒平中片開創夏發的是王安祿,為“王俎蔭”之子,差了一代。到底孰是孰非,一時難以考證。《漁村族譜》記錄王俎蔭與江氏媽都“葬於內東山公過”,“公過”或作“公背”,《東官族譜》記錄為王姐蔭與江氏媽“合葬管茅背”,而他們的孫媳婦吳氏(王孟璥妻)也葬“管茅背祖墳邊”,如能證明官茅背就在東官,這樣才能說明姐蔭創東官夏發。

    無論如何,王安祿葬在浮山金高椅,至少證明他已在東官立足了。他的次子王孟璥,“初,夏發田園蓁蕪,公於成化十六年(1480年)用價銀一百參拾兩買何廣等荒埔一套,計畝八頃。”因“灌溉乏水”,於是“築坡(陂)”引水,其間又因水源關係,和東洋屯辦糧籏甲張萬爵打了一場軍民官司。等到“水道既開,灌溉自裕,公募工墾荒,獲腴田貳千餘畝”,又與何廣、何傑父子打了24年的土地官司,終獲合理的判決。這兩份判決書都附在《老族譜》內,以告示子孫創業惟難。

    也許就是“創業惟艱”,所以王孟璥才有感於“譜之未修”,找上了弘治己酉科(1489年)舉人,江西樂安、福建南靖兩任知縣王寧儉,在弘治十五年(1502年)五月望日撰寫了《饒陽王氏世系識》,將東官王氏連上了“坦公(王坦)”世系,使這個家族有了閩王瑯琊郡王王審知的高貴血統。只可惜這個譜系至今還未能找出消失的65-67三個世代。

    然而,這個東山支系一直真實的存在,而且是王淳質五房中發展得最為旺盛的一支,可以說是饒平王氏最核心的社群。

    走在東官村內,到處都是祠堂,在東官村委員旁就有一座,額為“王氏宗祠”,兩進格局,門寬五間,氣勢雄偉,可惜大門深鎖,不得進入。

    另一座題為“王氏宗祠”的,就在進村的路上,村委會東側,堂名德星,無神位,卻在2008年重修,現作為小加工的工廠,可怪的是,既然重修,又不擺神位,莫非此間祠堂的概念,已無祭祀之內涵了。

    其他還有三座題為“王氏祖祠”的建築,分別在村裡的東北西三個位置。其中繼述堂是七十七世王象耀(諡忠允)的祠堂,現充當東官四片老人組的聚會所,牆上還貼有他的祖源世系概況,還有從太一公以下“先祖墓地考及祭忌日粉牌”,當係有心人所製。另一座詒榖堂,註為三房,外牆告示:“三月二十八日從福建東山請來潮劇團連演三夜拜謝祖先”,看來祭祀活動還是有的。還有一座在村西的,顯得小而冷清。

    在村東面還有一座題“王氏家廟”的建築,似為新建,門口還有一對獅子,也是新的。門側有2015年立的《芳名榜》,上面寫道:“仰槐堂興建於乾隆末年,稱之傳盧府,堂前有御賜石獅一對,堂內有金匾四塊,《金殿傳盧》、《傳盧侍衛》、《盛世英才》、《兄弟同科》,美名遠播,因一九九五年第二次失竊,多年無法尋回。”“盧”係“臚”之訛,祠主是王萬邦,嘉慶三年(1798年)第4名武舉人,終生不仕,在家鄉開武館,《饒平縣志》有傳。他的長孫王三錫更為出色,登道光三十年(1850年)武進士第,欽點二甲第一名,是為傳臚,堂中四匾和門口石獅都是皇帝賜給他的。據說王萬邦一家67年內,中三武進士(另為次孫王三命、三孫王三頌),二武舉人(另為四孫王三重),所以堂裡還懸著五幅武官畫像,惜大門深鎖,無由瞻仰。網路查到孫中山秘書粵軍中將陳沅,曾任饒平縣長,後為廣東通志館編輯,曾著錄“清進士傳臚御前侍衛湖北蘄州營都司王三錫宅”,說:“在饒平弦歌都東洋堡東官村,今後嗣居之”,當即此處。

    村裡更多的是題為“祖祠”的建築,而且都作“某公祖祠”,所見就有栗公祖祠、篤公祖祠、剛公祖祠、隱公祖祠、肅公祖祠、愷公祖祠、雄公祖祠。其中“栗公祖祠”內廳為“永思堂”,現作為孝子會所;“篤公祖祠”內廳為“纘□堂”,現為東官二片老人組;“剛公祖祠”前有旗竿石;“隱公祖祠”就在它東鄰並排;“肅公祖祠”附近門牌是六房祠,或許是它的別稱;而在入村路邊的“愷公祖祠”,門面西側外凸,形制極為特別;“雄公祖祠”規模甚小,與民宅無異。

    此外,還有極少數不題作“某公祖祠”的,如王氏宗祠正後方的“晉悅公祠”,還有王氏宗祠西側的“振公祖廳”,都在村落的南外側。

    整個村落都是王氏宗族,卻有那麼多“祖祠”、“祖廳”、“宗祠”、“家廟”、“公祠”,初步推想,應是子孫析產之後,預留空間,以為蒸嘗之用。這種習俗,也隨著遷移,帶來台灣,如王仕甲公在南崁建宗祠,其子王天恭等在平鎮也另建宗祠,目前中壢、平鎮一帶宗祠不下四五處。

    在參觀期間,曾問當地人“祠堂”所在,多指向“璥公舊家”,我想“舊家”應係王孟璥舊居改為宗祠,為東官之總祠堂。總而有分,分而有總,大概就是古人“大宗”、“小宗”之義。

    這些祠堂大多面南,名“祖祠”者,剛好將整個村落圍成一圈。可惜手頭無《東官族譜》,如能對比宗祠和巷弄,或許更清楚聚落形成的經過。

    村裡還有一些廟宇,西偏有座雲路廟,內奉元帥老爺,廟外還有一座南方少見的照壁。進村的路上,有間題為“江右雄鎮”的建築,裡面居然供奉三山國王。據我所知,當地早在明清已潮汕化了,此廟不知建於何時,莫不是保留“客屬”的痕跡?

    村裡還有一些民居,建築較為氣派,外題“承業居”、“蘭香書室”,好像我在廣州開平所見,或許也是僑居外地人的別業,也說不定。

    當然這裡也少不了饒平特色土樓。大部分是開放性馬蹄型土樓,但也有一兩座圓形土樓,其中“江右樓”最具規模,內外兩層,中間水井邊用瓷片黏貼“一九八三、十一月”,應是重建日期。看其門牌,內層稱寨內,外層稱寨圍,想來這些土樓,以前也有寨名,或許是古“寨”之遺,《饒平縣志》記王淳質“五子惟享創上饒埔坪寨;六子惟貞創三饒添寧寨”,或許也可從這裡推想。

    從村委會內外格局來看,此村黨務、政務推動得相當有條有理。更難得的是村裡民眾的組織,似乎還分六個組推動村裡的祭祀活動。此外,作為“孝子會”公共空間的栗公祖祠外,還書寫著會規,大致可以理解為“喪葬自助團體”,應該也流行了一些年代了吧?

    所以說,此村不但保留了村落發展的硬體設備,更保存著傳統文化裡的活體軟件,若在台灣,早就以“聚落”,列為文化資產了,而在大陸,要列名“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名村”,似乎並不容易。

    我在東官只停留了兩三個小時,收獲也不算小。回台之後,對比資料,發現線上有篇介紹湯溪水庫的文章,說“饒平水利設施,最早是今浮山鎮東官鄉王蓁蕪於成化十六年築圳灌溉,現仍留有灰堰一條灌溉”,以《老族譜》所附文件勘之,是將“田園蓁蕪,公於成化十六年”斷為“田園,蓁蕪公於成化十六年”所誤。

    另外,弘治八年饒平縣令楊宏“募民疏鑿石頭溪,凡兩月功成,名曰楊公溪”,此事見諸《縣志》,殆無疑義。但說“因開鑿楊公溪的需要,今浮山鎮東北部東洋村曾設置屯房儲糧,因而得名東洋屯”,稽之前文,東洋屯早在成化時即有之,和築隄並無關連。

    還有,從文獻看墓葬也很有意思,秦氏媽、王惟和和媳婦劉氏皆葬牛皮洞墓區。早劉氏三年棄世的王師全卻葬在鳳凰山東坑尾,同葬在東坑墓區的,卻是他孫媳王安祿之妻朱氏。王俎蔭夫婦合葬在管茅背,他們的孫媳王孟璥妻吳氏也葬在附近。王孟璥葬在後湖角,他第三任夫人周氏和兒子義玄夫婦也葬在附近,現村中有地名為“後胡”,應該就是後湖角所在。可怪的是,這些祖墳之地,都葬不過三代,也不過三人。原本我以為“東山”、“鳳凰東坑”在一處,看了《老族譜》所附地圖,也開始動搖了。

    有人說,校書如掃落葉,愈掃愈多,我看尋根工作也是這樣,走了一趟原鄉,才發現盤根錯節,愈來愈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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